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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隆与弘瞻兄弟情尽:果亲王失宠缘何成朝局之殇?

发布日期:2025-10-09 22:12点击次数:162

火光从寝宫檐下卷起,夜色被烧得发白。侍卫与王公们奔跑在院中,或提水或指挥,脚步声与喊声一片混乱。就在这样一场仓促的救火中,有一位王爷来得最晚——他住得最近,却只站在一旁看热闹,神情轻率。看到这一幕,乾隆皇帝心里一凉。多年栽培的亲弟弟弘瞻,又一次让他失望。

这一幕并非突兀的偶然,而是许多次偏爱与包容之后的必然。弘瞻出生在雍正十一年,也就是公元1733年。按辈分,他是雍正的第六子,乾隆的幼弟,比乾隆长子永璜还要晚五年出世,所以在兄长眼里,与其说是弟弟,不如说更像个孩子。乾隆刚即位时,这个小弟才四岁,还在宫里追着太监满园子跑。当年乾隆第一次去圆明园看他,弘瞻远远见到生人就躲,吓得拔腿就跑,等太监领他回来,乾隆虽不好对孩子动气,却把身边侍从训得狗血淋头,认定是照顾不周。也许从那一刻起,兄长心底就起了怜惜。

沉溺于这种偏爱并不难。乾隆给弘瞻请的启蒙师资,是名震一时的诗人沈德潜。沈氏与皇室交游颇深,学问与气度足以给年幼的王子打个漂亮底子。更戏剧性的转折,是关于“父子”身份的重塑:他们的十七叔果亲王允礼没有子嗣,逝世之后,乾隆“自作主张”,把弘瞻过继给了允礼,让这位年仅十几岁的弟弟承继了果亲王的爵位与家业。按清代宗室规制,亲王是王爵的顶级层级,仅次于皇帝。允礼生前又因劳劳碌碌获“双俸”,也就是每月俸银翻倍。图籍、府产、双俸与居第,尽数移到了弘瞻名下。表面上是替允礼一脉延续香火,实际上也等于把允礼的家当尽数搬到了弟弟手里。

在清代宗室体系中,亲王、郡王、贝勒、贝子自上而下依次递降,除“世袭罔替”的铁帽子王外,多数王爵承袭时要降一级。过继是维系宗室家门香火与财产秩序的常见做法,它能让无子的亲王“延门”,也给年轻一支找到现成的名分与资源。对弘瞻而言,这一步几乎等于一场超前兑现的成人礼:年纪轻轻,便有了亲王的名号与双倍的俸禄,还有一座不小的王府与满架藏书。

起初,少年弘瞻也确实被藏书的雅好吸引。他受允礼影响,爱搜罗善本,乾隆知道后常添几部旧籍过去,兄弟间一时其乐融融。然而某个时点开始,书卷的墨香不再能留住他的目光,他对银钱的兴趣暴涨,最爱做的事变成了“搬钱”——王府里能挪的都挪,越多越好。按理说,双俸亲王的月例足供挥霍,乾隆也很难理解弟弟何以至此。直到消息一点点传来,兄长才意识到,事情已不止“手头紧”那么简单。

为了钱,弘瞻干了几件踩红线的事。最触目惊心的一件,是私自开挖煤窑,坑道竟“挖到紫禁城后山”,差点断了宫城的水源。更恶劣的是,他强占了当地百姓的土地,逼迫人下窑挖煤。乾隆虽未深究,怒气却压不住。以朝廷视角,这已不是“王府里的私事”,而是触犯根本规矩。

不久,朝廷又派弘瞻出一趟盛京的差。此地是满洲龙兴之地,差遣非小事。可弘瞻以“约了人打猎”为由,央求“能不能过几天再去”。不守分寸的轻浮,再一次刺痛了乾隆。随后更大的案子爆出:顺天府查获一桩兜售假人参的案子,牵出的是两淮盐政高恒。两淮盐政掌控江淮盐务,既是关键财政,也常伴风险,历来被视为“肥缺”。高恒供称,幕后主使正是弘瞻——王爷买了商人许多贵重物什,欠债急需套现,便教他以假充真。乾隆再深挖,竟又扯出当时的军机大臣阿里衮,与弘瞻“卖官鬻爵”相互勾连。军机处本是“枢机中枢”,讲究秘而慎。到这一步,皇帝对弟弟的宽容已经无处安放。

而那场宫中失火,则像压垮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:诸王奔赴,唯他来迟且袖手旁观。乾隆终于下令:革去弘瞻一切职务,果亲王降为贝勒,并罚银一万两。贝勒虽仍是宗室显号,但比亲王整整低了一阶,对曾在丰厚恩典中长大的弘瞻而言,这一跌足以让他从云端坠地。

惩处后不久,弘瞻病倒了。外人不知是被吓的,还是被气的,反正朝不保夕,连床都下不来。乾隆仍旧是那个疼爱弟弟的兄长,自责地走进果亲王府探望。他的劝慰话保留下来:“以汝年少,故稍加拂拭,何愧而若此?”意思是,念你年纪还小,只想轻轻敲打,并非要置你于死地。随即,他又撤销了先前对弘瞻的一切惩罚,盼他快些好起来。可病势已经不可回头。等乾隆前脚出门,弘瞻长叹一声:“我命休矣!”彼时心里最后那点牵挂,看来也随兄长的宽宥散了。

乾隆二十一年三月初八,也就是公元1756年,弘瞻在家中去世,年仅三十三岁。乾隆听闻后十分伤痛,命厚葬,又亲笔写文以寄悼念。回望兄弟情分的一生,从宠至罚、从罚而又复宠,感情与制度纠葛,复杂得让人无从剪清。

把镜头从弘瞻身上移开,就更能看清乾隆登基时的非同寻常。雍正十三年,也就是1735年,雍正皇帝去世,皇四子弘历顺利继承大统。与其父经历“九子夺嫡”的缠斗不同,乾隆上位时几乎没有阻力。这种顺利并非天上掉下来的礼物,而是几桩兄弟命运叠加的结果。

先说还活着的弟弟。雍正去世时,仅余三子在世:最大的便是皇四子弘历,其次是比他小几个月的皇五子弘昼,最小的是四岁的皇六子弘瞻。夹在其间的几个孩子早夭,名字都没及取,这让皇位竞争者的名单天然稀薄。弘昼聪明也懂事,很早便看清父皇偏爱四哥,自己不可能比过弘历,于是干脆退出,将姿态摆成臣子,这让继位的大局更显稳固。至于弘瞻,还在摇篮里,就算活下去,年岁也压不住,谈不上“争”。

真正可能构成威胁的,是皇三子弘时。这个孩子机灵,若不“犯傻”,也未必没有希望。但他在关键处跟错了人,被雍正的八弟允祀蛊惑,成了八叔的说客,拿着“仁厚之义”去指摘雍正对兄弟“太过残忍”。“九子夺嫡”时,老八曾多番下绊,雍正对此记忆深刻。偏偏允祀死后,弘时却仍不知轻重,又在朝堂上指斥雍正无情。雍正大怒,不但与弘时断绝父子关系,还把他过继给了允祀,等于让他“好好亲近”他最爱的八叔——这会儿该叫一声“八爸”。更惨的是,过继之后,弘时又因种种罪名被逐出皇宫,日子落到做乞丐的地步,终致疯癫,死于街头。弘时一去,弘历前面的障碍又少了一层。

回到制度层面,为什么乾隆可以这么笃定地以兄友弟恭去驾驭这一切?一则是经验——他看着父辈“九子夺嫡”的风波长大,知道太子的明争暗斗伤筋动骨,于是更看重“潜德”与“可控”。二则是秩序——清代的爵制分明,宗室皇子成年后多数以王爵封赐、职分定量,越清楚名分,越不易边界模糊。亲王虽贵,却也在体制内有轨道,双俸与否、差遣所在、家产承袭,皆有章可循。正因为如此,过继给允礼、承袭果亲王,既是礼制安排,也是权力的一种保险:把一个弟弟装进秩序,同时把一项家产与名份牢牢纳入皇帝的调度之下。有人讥其为“吃允礼的绝户”,其实是政治与家产两盘棋同时落子,外人看去冷酷,坐在局上的人却只计后果。

也正因这份秩序,弘瞻的出轨才显得格外刺眼。煤窑挖到紫禁城后山,这不仅是野心,也是对皇城禁地的无知;逼百姓下窑,是对王权附带责任的遗忘。假人参案牵出两淮盐政高恒,借卖官鬻爵拉上军机大臣阿里衮,则把一切从“王府的贪婪”升级为“国家的风险”。两淮盐务历来非同小可,盐课是财政命脉;军机处又是帝国最高决策中枢。两条线被一位王爷同时触碰,已经不是“家门不幸”,而让皇帝感到寒心。

但这又是一个长兄与幺弟的故事。乾隆训、罚、怜、恕,一次次循环,直到生命终点。弘瞻病重时,兄长亲至府邸,话语里是悔,也是终究难舍的情分;待他去世,乾隆厚葬并写文纪念,也像在为自己赠送一个晚来的交代。前尘里,曾有圆明园中追逐的小儿,有沈德潜的讲席,有允礼书房里的旧纸墨痕,也有后来的纷纷扰扰。人情与制度在此交叠,成了一段既温热又冷硬的清代家族史。

从更高处俯瞰,乾隆的顺利即位,并非单靠天意,而是来自三个因素的交汇:弘时的自弃,弘昼的自知,弘瞻的年幼。雍正十三年那场传位,免去了一代人“九子夺嫡”的血战,给了新皇一个几乎无对手的起点。可新朝的第一代兄弟情分,却又在另一个幺弟身上绕了个圈:溺爱、期待、失望,再到怜恤。夜色里那场火,也许比所有的敕谕与训诫都更有象征意味——火可以照见人心,也能逼出制度的线条。火熄之后,只有灰烬提醒人:曾经有过温度。乾隆在灰烬边站了很久,终于放下手,转身回到帝王的日程里。而史册替他记下的是两句短短的叹息:“以汝年少,故稍加拂拭,何愧而若此?”以及更短的一句,“我命休矣!”这两句,大概就是兄弟间最后的彼此原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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